这个夏天的红薯盆景

2020-04-28 16:08

厨房里不知何时丢弃了一个红薯。

可能因为它本身长得乱七八糟,不规则的形状,一点都不精致。由于时间太久,表面上灰扑扑的,所以就任由它孤零零地躲在窗台的一角。

那个黄昏,正在厨房里挥汗如雨地炒菜,一甩头,眼前掠过一抹绿色。诧异间,凝神一看,竟然是那个红薯,表面长出了几片小小的绿叶。忍不住惊喜地大叫了起来,关掉炉火,扑到窗前。呀,真的发芽了!几片小叶子,虽然有点蔫巴巴的,但颜色是那种很沉郁的绿,一看就是拼命挤出来的——带着股狠劲儿呢!

找了个方形的塑料盒子,加了些清水,把红薯叶子朝上放了进去。乐颠颠地摆在窗台上,结果引起家人的哂笑。是呀,它真的太难看了!摆在一堆盆栽植物中间,愈发显出它的丑陋。就连它栖身的容器,都是如此简易,也难怪家人不待见它。但终归是有生命在萌发着,我想,这也算是平凡生活中的又一个小小的惊喜吧!

第二天起床,忍不住又去看它。我惊奇地发现,盒子里的水竟然下去了大半,小叶子也多了几片。它该是有多么渴望新生啊!一点点水,就让它焕发了力量。看着那渐渐复活的绿色,我不禁后悔从前对它的轻视了。

有一阵忙于诸种杂乱的事宜,忘了每日去和那株红薯聊聊天。以至于有一天,家人突然惊呼:快来看看你的宝贝……那语气,让我觉得肯定是枯死了的节奏。赶紧过去一看,眼前的景象却吓了我一跳。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,那株如此庞大、枝叶繁茂的植物,是我的那个小破红薯蔓生出来的吗?层层叠叠的枝蔓,密密麻麻的叶子,新叶衬老叶,从窗台上都快垂到地板上了。塑料盒里已经没有水了,却纠缠交错地盘满了或粗或细的根须。一股与生俱来的韧性,从那个简陋无比的容器里散发出来。

我不禁陷入了沉思。想起这些天生病的经历,最痛苦的时候,觉得整个躯体都要腐烂掉了,恨不得把自己的内部挖空。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。但最终,也撑过来了。就像这株红薯,哪怕丑陋,哪怕被遗弃,哪怕没有养分,不也是如此不动声色地生长成这个夏天的一道风景吗?于人也好,于物也好,就算在绝望中,能够活出最好的自己,便是一种大欢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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